民间故事三百篇原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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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篇、傣族关于神造人的民间传说民间故事 很多民族都有神用土创造人类的神话传说,例如汉族有女娲造人的说法,傣族也不例外,一样流传着神造人的传说。傣族传说,天地刚刚形成的时候,地上只有光秃秃的土地和茫茫的海水,没有人类、动物和植物。天上更高的神便派出二位神带着仙葫芦来到地上。他俩把仙葫芦破开,把葫芦籽撒向天空和大地,天空就出现了日、月、星辰,大地就有了森林和其它各种植物。
但地球上仍然没有人,于是二神仿照自己的形像用泥土捏成人,一个造的是男人,另一个造的是女人。神将生命、灵魂与活力赋予给男人和女人,让他们承受日光和风雨的洗礼,并让他们成为夫妻。
泥人变成了活人后,最开始他们还不会说话,没有什么思想,神就教他们说话和思维,并给他们取名为 人 。从那时起,地球上就有了人,他们在神的指点下,逐步学会了劳动、生活和休养生息。
接着,神又用泥巴捏造了象、马、牛、羊、猪、狗、鸡、鸭、虎、豹、狼、麂、鹿、鸟等数万种飞禽走兽,分别给它们取了名字,教它们不同的叫声,把它们放進了海洋和森林。从此,海洋里就有了鱼、虾、蟹、贝等水生动物,陆地上就有了各种各样的动物和昆虫。
第2篇、妖龙民间故事在军械匠的作坊里
在军械匠梅尔希奥尔·奥斯特罗加先生的打铁坊里,人们在热火朝天地干着活儿。工匠们正在完成给普沃茨克城防官大人制作的豪华的骑士盔甲的最后工序,两个男孩鼓动着大风箱,大熔炉里的火熊熊燃烧。在金红色的烈焰辉映下,梅尔希奥尔·奥斯特罗加先生,这位军械行业著名的师傅,正用钳子夹着一大块烧红的铁,就要在铁砧上打造成剑。
这把剑连同甲胄、头盔、护肩、膝甲构成全副战斗装备,城防官大人明天就要来取。
这副甲胄真体面!用的是最好的钢,磨得跟镜子一般无二,镶嵌了最纯的银子,带有一枚金质的钦斯托霍瓦圣母肖像,领子上还镶有骠骑兵十字。
这副甲胄要成为著名的军械艺术的真正杰作,梅尔希奥尔师傅预先已对它大大赞美了一番。
打铁坊里,两个孩子在一大堆铁锭后面玩耍:一个黑头发的小男孩和一个金发小姑娘,他们是兄妹俩,都是奥斯特罗加先生的孩子。男孩总是男孩,喜欢玩骑士的游戏:他找到一块薄铁做了一把弯曲的战刀,像土耳其马刀一样,他拿着这把战刀左挥右砍,俨如一名战士。小姑娘开头瞧着哥哥耍刀,不久便厌倦了,当兵打仗引不起小姑娘们的兴趣。
“马切克!”她向哥哥喊道,“我们到市场上玩去:市场上人多热闹,很愉快,太阳很好,我们出去跑跑,瞧瞧售货亭和货物。”
“等一等,哈尔什卡,让我再耍几下就跟你走,到哪儿都行;虽说我在铁匠房里很愉快,这儿有许多有趣的东西:梭镖、锁子甲,宝剑,多好玩!”
他把小战刀挥了一两下,便往地上一扔,两人一起朝门口走去。奥斯特罗加师傅看到孩子们要出门,便叫喊道:
“哪里去,小家伙们?”
“到市场上去,爸爸。”
“去做什么?”
“看看,跑跑,见见世面。”
“去吧。不过你们要当心,到妈妈那儿吃午饭可别晚了。还有一样:千万不能到歪圈街上的那幢破房子里去。那儿发生过许多不幸的事。有什么东西吓唬人,怪叫。愿最神圣的圣母保佑你们,可别碰上坏事!”
“我什么也不怕,爸爸!”马切克逞强地叫道。
“可我什么都害怕,爸爸!”哈尔什卡尖声尖气地说,“我们不会到那儿去的!”
“那就好,祝你们长得健健康康的,孩子们!”
在古市场上
市场上一片嘈杂,吵闹。身穿五颜六色服装的人群在市政大厦周围转悠。
市政大厦自豪地耸立在广场中央,在它下方远一点的地方是富丽的楼房,人们想买的东西都能在这些房子里买到。这儿的亚美尼亚商店出售用金线和银线交织的土耳其织物,波斯地毯和印度面纱;那儿有家苏格兰商店经营海外的呢绒和布匹;另一个地方,一个长胡子的神情庄重的土耳其人,嘴上刁着长烟斗坐在柜台后面,柜台上堆满了无花果、枣子、葡萄干和各种糖果,叫人看了馋涎欲滴;还有一处德国人或荷兰人开的玩具店,漂亮的洋娃娃、小马、小狗、皮球,应有尽有,使人看得眼花缭乱,真想把它们都据为己有。
马切克和哈尔什卡机灵地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像两条鳗鱼;这也好看,那也好看,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看什么好,到处都是漂亮的东西,他们就是在市场上转上一年半载也看不完哩。
有一个地方,忽然响起了鼓声,吹起了笛子,洋铁盘子叮当响。出了什么事?原来是黑头发,黑脸蛋儿的吉卜赛人用链子牵着一头驯化了的熊。这是怎样的一头熊呀,上帝!它什么都会。吉卜赛人用匈牙利口音很重的半通不通的波兰语对它讲话,命令它做什么它就做什么,想都不想一下。
“小熊,向尊贵的先生们美美地鞠个躬!”熊便鞠躬。
“小熊,老太太们怎样从河里挑水?”熊便用一根棍子吊着两个水桶挑在肩上,一歪一扭地走着,像喝醉了酒。
“小熊,新娘子在婚礼上怎样跳舞?”
熊又一蹦一跳地跳了起来,叫人笑弯了腰。
当马切克和哈尔什卡正看得起劲的时候,突然有人用手遮住了他们的眼睛,挡住了那有趣的场面。
“猜猜,是谁?”一个欢快的声音说道。
“瓦鲁希!瓦鲁希!”兄妹俩高兴地叫起来。“我们从声音里认出了你!
放开手,别挡住我们的眼睛,让我们一块儿看熊表演。”他们一回头:果然是瓦鲁希·克莱普卡,箍桶匠彼得·克莱普卡十岁的儿子。
瓦鲁希是他们的老朋友了。他是个滑稽、可爱的小男孩,就是有个大毛病: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调皮鬼,恶作剧、捣蛋、顽皮的事不知干了多少;父母对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他不止一次保证要改正缺点,要听话,可那有什么用!过几天就忘了,有时几个钟头之后便照样恶作剧,对这样坐不住的孩子谁受得了!
熊还在表演,吉卜赛人的帽子里已经收集到了许多小钱,其中还有几枚银币在闪光。孩子们朝前走了。
他们似乎是注定要倒霉,因为他们正是朝着歪圈街的方向走。三个孩子跟着一群人向前移动,当他们从一幢古老的破房子旁边经过时,瓦鲁希停住了脚步。这正是军械匠提起过的那幢凶宅。
“你们等一等,”瓦鲁希低声说,“我告诉你们一件事,给你们看件东西。”
“什么?什么?”兄妹俩好奇地问。
“就是……让我们沿着这些台阶下去,到这幢老房子的地下室去。”
“你说什么,瓦鲁希?”哈尔什卡叫道,“你怎么能说这话,开玩笑也不行。那里面很可怕!爸爸说过。”
“哼!可怕,可怕……吓唬小孩子!我告诉你们,那里面有着了魔法的宝贝。昨天上午我朝地下室里看了看,告诉你们,太阳照进里面的时候,有个东西闪闪发光,我的眼睛都被刺痛了。一准是金子!”
马切克迟疑了。
“要不我们下去一会儿,把宝贝拿给爸爸,妈妈。他们该多高兴!你想呢,哈尔什卡?”
“我不下去!”哈尔什卡坚决地说,“我无论如何也不下去!”
“唉,你这个胆小鬼!”瓦鲁希讥笑说,“你不想就别去!我们两个去,对吧,马切克?”
说着,他向从街上看得见的台阶移动了步子,而马切克本来就是个胆大、勇敢的男孩子,便跟着他去了。
“既然这样,”哈尔什卡哭着说,“那我也去;我不能离开你呀,哥哥!
听天由命吧!”
“你不会后悔的,哈尔什卡,我会让你用围裙兜着金币回去。现在,我们下地下室去!”
他们就这样下去了。
在古房子的地下室里
台阶是木头的,破破烂烂,有的地方缺一级,因此他们经常不得不跳着走,为了避开缺口的地方。路很难走,特别是离入口不远的地方台阶突然断了,黑暗笼罩了三个孩子。远处有个小亮光一闪一闪;大概是地下室的小窗口,可那亮光又远又不清晰,那小窗口一定很脏,结满了蜘蛛网。
瓦鲁希走在前头,离兄妹俩几步远;他想得很美,一边还高兴地哼着歌儿,这可怜鬼没有预见到等待着他的是什么。
他们小心翼翼地、慢慢地走着,终于走进一个大大的地下室。地下室的墙边堆着各种各样的破烂:旧窗框、破门框,烂门,还有各种没用的东西。
地下室的右边,可以看到一个半开半掩的铁皮包的小门,定是通向地下室别的部分。
“马切克,哈尔什卡!”瓦鲁希说,在深深的地下室里,他的声音显得出奇的阴沉。“既然我们已经到了这里,就得往前走,让我们把地下室搜一遍,准能找到宝贝。”
“瓦鲁希!亲爱的瓦鲁希!求求你,我们出去吧!”哈尔什卡哭着说,“我们要宝贝干什么!我们回去吧,我害怕极了。”
“我也建议撤回去,”马切克严肃地说,“前面的路我们不知道;谁能说小铁门后边是什么?我们的双亲和你的双亲会着急的。干吗要他们担心呢?”
“我一定要去,你们跟着我!”瓦鲁希固执地说。“你们对我说什么可怕!啊!一、二、三!走!”
他刚说完这话就跑到小门边,使劲地推,把门打开了。突然,他像遭了雷击一样,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出了什么事?第二间地下室敞开的门口涌出一股霉味,马切克和哈尔什卡在如同萤火虫的光亮那样绿幽幽的光线里,看到了一个可怕的怪物。这怪物像公鸡,又象蛇。头象公鸡,顶着个深红色的冠子,形状像王冠;脖子又长又细,像条蛇;躯干粗大,黑色的羽毛根根竖立;腿上毛烘烘的,很长;脚掌上长着尖尖的大爪子。最可怕的还是怪物的眼睛:又鼓又圆,像猫头鹰的眼睛,一会闪着红光,一会闪着黄色的光;幸好这对眼睛没有瞥见马切克和哈尔什卡,因为它们一直盯着躺在地上已经断了气的瓦鲁希。
“妖龙!”马切克用颤抖的嗓音说。“妹妹,这是妖龙,我们快躲起来,快!”
两个孩子手牵着手,踮着脚尖,悄悄往墙边退,溜进了一扇靠着古老的墙壁的大门后边。
这个隐藏的地方暂时安全。马切克对着妹妹的耳朵轻声说:“这是妖龙!
我听爸爸说过。这怪物厉害极了!它只要看到谁,就能用目光杀死他!它就是这样杀死瓦鲁希的。我们悄悄站在这儿,哈尔什卡,千万别出声……”
“上帝!我的上帝!”哈尔什卡哽咽着。“怎么办?我们怎么办,我们干嘛要到这里来?我要回家!”
“安静点,好妹妹,”马切克轻声说,“如果上帝允许,我们会回家的;现在要紧的是千万别让妖龙发现我们,它要是发现了我们,朝我们一望,一切都完了,我们准得死!”
“马切克!马切克!哈尔什卡!哈尔什卡!”街上传来了叫喊声,“马切克!哈尔什卡!你们在哪儿?回来吃午饭!”
吓坏了的孩子们听出了阿加塔的声音,但是不敢回答她。
妖龙转过顶着大冠子的脑袋,浑身黑毛竖得更直了,瞪着发亮的眼睛盯着台阶的方向。
阿加塔站在台阶上面,她身后跟着几个男女市民。
“他们从这儿下去了,肯定是从这里,”上面的声音说,“他们一定是在底下迷了路;你不要下去,阿加塔!你也许会遇到不幸的!”可是,忠实的老仆人阿加塔,还是往地下室走,她刚走到下面,只听见一声充满恐惧的尖叫,地下室里又是一片阴惨惨的沉静。
台阶前的几个人四散奔跑,跑到市场,跑到邻近的街道,可怕的消息传遍了城市。两个惊呆了的孩子紧靠着潮湿的墙,痉挛地手拉着手,而那妖龙正为自己造成的恶果而得意洋洋,在地下室里走来走去。兄妹休想走出地下室!
在巫师家里
“奥斯特罗加太太!奥斯特罗加太太!您的孩子们掉进地洞里,完了!”
“耶稣!玛丽亚!你们说什么?什么地方?怎么啦?你们说清楚!”
“唉呀,他们跑进歪圈街那古房子的地下室去了,魔鬼准得掰下他们的小脑袋,可怜啊!”
“全知全能的上帝!救救他们吧!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对街的小鞋匠看见孩子们跟克莱普卡家的瓦鲁希一起走进了地下室,后来阿加塔去喊他们,喊着,喊着也走了进去,后来她大叫一声,再也没有出来!我们都听见了她的惨叫!”
“阿加塔是我派去的,因为孩子们没有回来吃午饭。仁慈的上帝,宽恕我这个罪人吧!我现在怎么办呀?!”
前廊上乱纷纷,梅尔希奥尔师傅挤过人群跑进厢房。军械匠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他在作坊里就已得知了这个令人心碎的消息。马切克和哈尔什卡他看得比自己的命还珍贵!
“怎么办,梅尔希奥尔?怎么办哪?”他太太哭叫着,“救救我们可爱的孩子呀!我向您起誓,上帝,我将把一颗镀金的银质的心奉献在您神圣的脚下,只要您帮助我们渡过这难关!”
人群里走出一位年高的市议会参议——埃泽希尔·斯特鲁比奇先生,他德高望重,聪敏过人,在整个华沙以好心肠和热爱孩子而出了名。
“怎么办?”他重复了一句,“我告诉你们怎么办:你们赶快到啤酒街去找那巫师。除了他谁能找到能医治你们的忧虑的灵丹妙药?他通晓地上和天上的事,因为他是博士、炼丹术士和占星家,一个坐在古书堆里的人。不仅如此,他还做成了一个飞行器,黑夜里他就在空中飞翔”。
“你们快去找巫师,快去找!”人群叫喊着,“他会教你怎么办,他会帮助你!”
“绝妙的主意!”伤心的父亲赞同说,“上帝会给您报偿,斯特鲁比奇!
走吧,太太,我们到啤酒街去!”
“我跟你们一起去!”斯特鲁比奇先生说,“兴许还能找到马切克和哈尔什卡。”
“保佑我们,钦斯托霍瓦的圣母!”奥斯特罗加太太哭着说,“但愿能找到!”
在啤酒街的拐角上,有一幢高房子,学识渊博的巫师赫尔梅涅吉尔都斯·法布拉就住在这幢房子的第五层楼上,也就是最高的一层,这位著名的有学问的博士,甚至在国王陛下的宫廷里也很有名气。确切的说,他不是个巫师,只是个医术高明的医生,精通各种技艺和自然科学的人。华沙的百姓们看到他神奇的医术和从远处观察到他各种神秘的实验,根据自己朴素的理解,把他看成了同超自然的魔力有联系的巫师。
斯特鲁比奇参议也把他称作巫师,只是因为他不愿逆着老百姓的心意,而老百姓总是喜爱他们自己不能理解的事物,并乐于将其化为神奇,而对人类的智慧他们非但不看重,反而蔑视。
在一个有着拱顶的大房间里,一张堆满了书籍和纸张的大书桌后面,坐着一个干瘦、矮小的人儿,面色焦黄,脸皱得像只风干了的苹果;可这张脸上有对大大的黑眼睛,像燃烧的火炬一样明亮。那对眼睛具有无比的威力,当你看着它们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看到的是位巨人,会不知不觉地在你心中激起对这个平凡而又富有魅力的人物的畏惧、惊叹和崇敬。
房间的天花板上吊着个一丈多长的鳄鱼标本,墙角上竖着个埃及的木乃伊,窗台上的各种玻璃瓶子里浸泡着蟾蜍、毒蛇、蜥蜴……和一些不知名的海外蠕虫。而人们目光所及之处,见到的都是书、书、书。
当奥斯特罗加师傅和妻子以及参议斯特鲁比奇先生走进法布拉博士的房间的时候,他正捧着一本厚部头的书,看得津津有味,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博士从书上抬起眼睛,看到走进房里的人,忙站起身,拉了拉身上黑色的长袍,问道:
“先生们来找我有什么事?”
这时奥斯特罗加太太哭着唠唠叨叨地讲了事情的全过程,哽咽着求他帮助救孩子,法布拉博士说:“我知道你们的孩子们失踪的原因,我正在这本书里翻阅有关类似事件的章节。瞧,正是这种地球上最危险、最有害的怪物作祟,它的名字叫妖龙。”
“妖龙?”斯特鲁比奇、奥斯特罗加和他太太一齐惊叫起来,“妖龙!
那就是说,我们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从各位的惊恐我看出,你们知道这种怪物的天性,它能用自己的目光将一切有生命的东西杀死。然而上帝是伟大的,上帝的信徒不到最后不能失去希望。即使你们的孩子已经死了,也应把他们从地下室抬出来,给他们举行基督教的葬礼;必须把这个妖龙杀死,哪怕是不止一个人还要成为它那杀人的眼睛的牺牲品,不能迟疑!只要那该死的妖物活着,华沙就不会有平静的日子。”
“怎样去杀死它,聪明的学者?”斯特鲁比奇问。
“怎么办?怎么办?”奥斯特罗加和他妻子一齐问。
“有办法,”法布拉博士回答,“有办法,只是很难,很危险,我不知道,在这座城市能否找到一个人敢于去完成这一壮举。得有个人进入地下室,这个人应全身披挂上镜子;当妖龙去看镜子,就会看到自己,也就会用它自己的目光把自己杀死,这样我们也就把可爱的华沙以至整个光荣的共和国从妖龙的威胁下解救出来。”
“方法很好,也可靠,没得说的!”斯特鲁比奇说,“不过,我们到哪儿去找这么个大胆的人呢?”
“是的,是的,”军械匠太太说,“如今世上找不到这样的人!”
这时,教堂沉闷的钟声传到了法布拉的房间,随之而来的是人群的嘈杂声。斯特鲁比奇先生推开窗户。
“有了!有了!”他欢快地叫道,“我能找到这么个人!教父,教母,随我来!”
“上帝保佑,大学问家,上帝会给你报偿!”
一转眼他们离开了房间。
犯人
一支沉闷,虽说是色彩鲜明的仪仗队,从市场朝着小地狱场的方向走去。
走在前面的是举着长柄斧的市守备队,随后是一群身穿黑色大长斗篷的“忏悔罪人”,这些人的脸都被斗篷蒙了起来,只在眼睛的地方开了两个洞;接着,市书记官先生手上捧着一卷纸庄重地迈着脚步,书记官先生身后是司法官员组成的侍从队,随之便是这支行进队伍中的两个主要角色:一个犯人,年纪已经不轻,大胡子,破衣烂衫,双手反绑在背后,再就是刽子手,一个彪形大汉,全身穿红,举着一把闪光的大刀。仪仗队的两旁和前后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华沙民众、调皮的孩子、地痞、流氓、恶棍。
仪仗队已经在小地狱场站定了,小广场中央,黑呢子上面放着个树墩,这就是行刑的处所。市书记官先生用浓重的鼻音宣读了判决词,杨·希龙扎克,一个被控告杀害了自己的伙伴的巡回裁缝,就要被斩首示众了。犯人已在树墩旁跪下,把头放在了树墩上,刽子手的屠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突然,斯特鲁比奇先生带着奥斯特罗加师傅,挤过密集的人群,用洪亮的声音喊道:
“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刽子手放下举起的屠刀,犯人浑身战抖,而市书记官先生把刚摘下的眼镜重又戴到了大鼻梁上,不高兴地瞧着参议,等待他作出解释。斯特鲁比奇先生开口说道:
“首先,我以古华沙城高尚的市长的名义命令停止行刑!第二,立刻给犯人松绑!第三,杨·希龙扎克,你过来!
“杨·希龙扎克,你是个死刑犯,最终不免一死,我问你,是否愿意到妖龙居住的地下室去,杀死那凶猛的怪物?“你若能办到,将获得自由!高尚的市长和崇高的市议会通过我向你作出庄严的保证。”
市书记官先生惊呆了,看热闹的也惊呆了,而犯人则向上天抬起感恩的眼睛,回答说:“我愿意,高贵的老爷,尤其是上帝将为我作证,我没有犯指控我的罪行,我相信,耶稣的仁慈将伴随我,因此,我更愿意去。”
于是,斯特鲁比奇和奥斯特罗加未敢拖延时间,立刻把犯人带到市政大厦,给他穿上那副新制的甲胄,如同披挂了满身的镜子。犯人被带到了歪圈街,让他进入了地下室。市长、参议们、陪审团成员和数百民众在街上等待,而首先是奥斯特罗加师傅和他妻子,以及好心的参议斯特鲁比奇都贪婪地朝地下室的洞口张望。过了一会儿,地下室里传来刺耳的尖叫;既像公鸡嘶哑的啼鸣,又像蛇发出的咝咝声,也像魔鬼的笑声,这声音是那么可怕,聚集在外边的人背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头发根根直立了起来。
“杀死了!杀死了!”传来了杨·希龙扎克大声地叫喊。
“杀死了!”人群齐声欢呼,“妖龙被杀死了!”欢乐的消息旋风似地传到市场、圣杨街、啤酒街、白桦街、宽、窄两条杜纳伊街,传遍了整个的古华沙城。
地下室的台阶上出现了那个全身披挂着镜子般甲胄的人,梭镖上挑着个可怕的怪物。
刽子手把它从勇敢的希龙扎克手中接了过去,送到小地狱场,架起火堆,在欢呼的群众面前把它烧成了灰烬。
事情果然和聪明的法布拉博士的预见厘毫不爽:妖龙看到镜子中的自己,被自己的目光杀死了。这时,奥斯特罗加夫妇和参议斯特鲁比奇举着燃烧的火炬,跑进了地下室。
“马切克!哈尔什卡!”母亲喊着,“马切克!哈尔什卡!”父亲喊道,你们活着吗?你们说话呀!你们在哪里?你们在哪里?”
“我们在这儿,妈妈!我们在这儿,爸爸!”孩子们从躲藏的门后跑了出来,完好无损,虽说由于恐惧脸色还显得苍白,他们投进了双亲的怀抱。
多么欢乐!多么幸福!没完没了的拥抱,没完没了的亲吻,斯特鲁比奇先生虽说是这般年高,竟也感动得号陶大哭。
同妖龙的奇遇就这样结束了。不听话的瓦鲁希和忠实的老仆阿加塔献出了生命,他们的遗体被人从地下室抬了出来,举行了隆重的葬礼,而奥斯特罗加一家人永远也不会忘记他们。
至于说到勇敢的杨·希龙扎克,他果然不是杀害自己伙伴的罪犯,因为那个人突然出现在华沙。他说自己在密林中迷了路,在森林里呆了一个多月,直到森林里的烧炭人发现了他,给他指明了到华沙的路。
城市里再也不曾出现过妖龙。
第3篇、公公爱吃臭豆腐民间故事春妮嫁给黑石堰的石大奎是经过千寻思万琢磨的,大奎人好,相貌俊,又不少挣钱。可是黑石堰这个地方她相不中,本来富裕的鱼米之乡,偏挨着一条还乡河。这条河平时没什么,就怕下大雨,一下雨就变成了害人河。她还记得九岁那年,去大奎家玩,正好遇到还乡河发大水,把她卷入洪流,幸亏大奎爸水性不错,把她救了。从此,她就有点害怕这条河了,后来大奎说还乡河早就修了石坝,再大的水也不怕了,春妮这才羞答答地嫁了过来。
河是不怕了,婚后第一顿家宴上,春妮又遇到了怕的东西。过门第一顿饭,公婆俩人张罗得很丰盛,鸡是山上打的野鸡,鱼是村边还乡河里捞的大青鱼,这可多有滋味。春妮心里正感激二老的苦心呢,就见公公把一个玻璃瓶放在桌上,打开盖子,顿时一股臭味散发出来,天啊,竟是一瓶臭豆腐!
春妮觉得五脏六腑都翻了个儿,眼前的美食都没了味道。她顾及二老的面子勉强吃了几口菜,就说:“我肚子里不舒服。”扭头进了新房。回房后她这个生气,挑好了丈夫没挑好公公,谁知道公公有这个嗜好呢。等大奎回来,她就气鼓鼓地说:“那个臭豆腐味我受不了,能不能让他老人家别吃了?”大奎有点为难,不过还是答应了。
晚饭的时候,饭桌上果然没有臭豆腐,春妮午饭没怎么吃,这顿吃得可不少。公公反倒不安稳了,吃几口白饭,就回屋一趟,回来再吃几口,又回了屋。春妮看着挺逗,她放下碗就悄悄跟过去了,只见公公在屋里夹起一块臭豆腐吃得正香!
春妮一阵恶心,急匆匆回了屋。不大工夫,大奎走了进来,跟她解释说:“我爹不吃臭豆腐,就吃不下饭。”春妮腾地坐起来说:“我听说喝酒有瘾抽烟有瘾,没听说过吃臭豆腐也有瘾的,我见了臭豆腐就吃不下饭,你看着办!”大奎听了,欲言又止。
第二天早上,一家人还没吃饭呢,春妮就跟公公婆婆说,要分家另过!大奎是个孝顺儿子,闻言直跺脚。还是公公大度,他说:“行,那我们老两口搬到村口的老屋去,这五间大瓦房留给你俩。”村口的老屋可比这五间瓦房差多了。没想到春妮说:“二老身子骨差,瓦房你们住,我们年轻人住老屋!”这下把大奎闹愣了,这是唱的哪出啊,就因为怕臭豆腐?
等小两口搬到老屋,大奎才明白了春妮的心思。她在老屋开了个小卖部,小卖部跟还乡河就隔着一条石堰。还乡河是条直通城里的水路,经常有船夫路过这里,买个烟打个酒啥的。而且以前在村里开小卖部的七婶搬走了,村里人买东西也来春妮这里。大奎摸摸头,心说:“我媳妇硬是要得哦,比我的脑瓜子强。”
春妮负责卖货,进货是大奎的事。他拿着春妮开的单子,摇着小船进城按样取货。等取货回来,春妮一样一地地核对,发现多了五瓶臭豆腐:“我啥时让你买这个,脑壳进水了?”大奎老实地说:“是给我爹买的,家里的臭豆腐吃完了,我给他捎的。”春妮听完就不高兴了,说:“这个臭东西,谁也不能吃,给我退了。”说着就装了箱,还拿胶带封了口。大奎泥人也有个土性,他闷声闷气地说:“我去山上看杏林去了,要退你自己退!”说完掉头就走。
春妮要拦没拦住,就由他去了。杏林这几天正是收获的时节,正需要人把树上的杏采下来,晒在河滩上。如今还乡河的河滩、石坝上,黄澄澄的全是她家的大杏,只要晒干了制成杏脯,十几块钱一斤呢。
天快黑的时候,春妮早早地锁了门,还乡河人来人往的,她一个小媳妇还真有点害怕。刚刚吃过晚饭,她就听到后院库房有响动,那里装着今天刚进的货,值好几千块钱呢。春妮壮着胆,捡起半拉砖头,把门打开一条缝朝外看。这时候天色阴沉,后院黑乎乎的,影影绰绰看见一条黑影在摆弄库房的锁。春妮忽地把砖头扔出去,同时敲响了脸盆,大叫:“抓贼啊!”那个贼“唉哟”了一声,出了院门就跑。这时候,春妮才发现,院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
惊魂甫定,春妮重新把院门锁上,但是再也不敢睡觉了,只好看电视。但是看了几分钟,就见天空霹雳一闪,打起了雷。看样子是要下雨了,春妮想起了外面晒的大杏,慌忙找了袋子,开门去收杏。她收完石堰上的,又收河滩上的,豆大的雨点就下来了。眼看要收完了,她忽然发现脚底都是水,这才想到,还乡河上游下了大雨,所以水涨起来了。春妮慌忙往河堰上跑,哪里还来得及,一个浪头过来,把她扑倒在水里。
就在这个时候,一双枯瘦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拼力把她拉上了石堰。是公公!怪兽一样的河水一到石堰就没了脾气,乖乖地退回去了,黑石堰后的村子安然无恙。两人进了小卖部,春妮正要向公公道谢,忽然看见公公的左胳膊一片青紫,不由想起刚才那个黑影来:“您这是怎么了?”公公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老半天才说了句:“天晚了,我还有点事。”说完扭头就走,把春妮一个人晾在屋里。
半个钟头后,大奎回来了。他在山上看见天气不对,就匆匆回了村。不过他一向孝顺,是先看望了爹娘才回家的。一见大奎,春妮就讲了那个黑影的事,她猜测那就是公公。大奎这回挺痛快,说:“我刚才听爹说了,的确是他。因为臭豆腐吃完了,他想来拿,可是想到你的态度,他只好悄悄拿了就走,谁知竟挨了你一砖头。他本想就这样回去,可是眼见天色要变,就找地方避雨。这不,正好把你救了。”
这回春妮纳闷了,说这臭豆腐的瘾就这么大?大奎想了想,说:“实话跟你说吧,我爹他有毛病。看见那座黑石堰了吗?自打小时候你差点出了事,我爹就约上村里的小伙子们,大家一同砌的。为了赶时间,他们寒冬腊月不歇工,结果他竟落下了毛病,从此失去了味觉,吃啥都没味。不过咱十年九淹的村子就没灾没难了。后来他发现,臭豆腐气味大,滋味冲,能刺激他的味觉,就爱上了这一口,一顿没这个就吃不下饭。”
春妮听完直埋怨大奎:“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咱爹是村里的功臣啊,其实啊,当时我不让你给他买臭豆腐,是想让他戒掉这一口,只要能戒掉咱们还搬回去,以后岁数大了,还不是要咱们伺候吗?这么着吧,明天你去叫二老来,请他们好好吃顿饭,就算我赔礼!”
大奎这个高兴,一大早就奔父母那里了。春妮一个人在厨房紧张罗。她爹是城里有名的大厨,家传的手艺,所以这一桌子菜半个小时就做好了。
二老跟着大奎一进院子,就闻见一股味道,像是闻惯了的臭豆腐,又觉得没那么冲。等春妮把菜上的罩子一打开,三个人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些菜是:油炸臭豆腐干,腐乳东坡肉,臭豆腐煎毛豆,清蒸豆腐乳……原本那种浓烈的味道,在油盐酱醋调和下柔和多了。
大奎看着很感动,他连忙招呼爹娘入座,没想到他爹说:“昨晚我也琢磨了,不能因为我一个人爱吃臭豆腐就影响别人啊,所以呢,这臭豆腐我是不吃了。”春妮忙问:“那您吃饭能吃得下吗?”老人呵呵一笑,从兜里掏出一串朝天椒来:“换它啦,这东西比臭豆腐可厉害多了。”
婆婆问春妮:“妮子,你做菜的时候不怕那个味儿?其实我也受不了啊。”春妮笑着一仰头,大家这才看见,她鼻孔里塞了两个棉球!
第4篇、管窥蠡测民间故事西汉武帝时,有一位十分有意思的大文学家,名叫东方朔。
据传说,东方朔长得可不怎么样,很像后来《水浒传》里武松的哥哥武大郎,整个一个“三寸丁谷树皮”——侏儒人儿。但他说起话来滑稽诙谐,跟皇上都敢闹着玩儿。由于东方朔常常在转弯抹角的幽默中向武帝巧言讽谏,做些对百姓有益的事,让武帝听着还挺舒服,因而进谏多被采纳,就被提拔做了太中大夫的官儿。但在武帝的眼中,东方朔不过是个随时可以找乐子的贴身玩物而已,因此,也就没给东方朔有实权、办实事的官职。
然而在民间,东方朔的大名却十分响亮,说他是上天的岁星(即木星)下凡。古时算命的盲人都供奉他,尊他为占卜行业的祖师爷。
要说算卦这个行业什么时候有的,还真闹不准,就听说早年间,有一个叫蔡邦的国家,国王不允许国内有没用的人存在,瞎子也包括在内。国王下令举国抓瞎子,抓够一百个就处死;因此自打他这道残酷的法令一下,被处死的瞎子也不知有多少拨了。
这事传到天庭,玉帝认为太不像话,就派岁星东方朔下凡去阻止国王的暴行。东方朔来到人间,国王正好抓了九十九个瞎子,只差一个就又要开刀了。东方朔就装成瞎子,故意在王宫前晃悠,自然就被抓了进去,等着砍头了。
到了上法场的日子,别人都绝望得哭天抢地,东方朔却走在最前边,边走边哈哈大笑。押解的武士赶忙报告国王。国王很奇怪,心想:“要死的人还会大笑?我得瞧瞧这个不怕死的家伙。”就传令把他押解进宫。来到王宫,国王一见大笑不止的东方朔就问:“难道你不怕死?”东方朔脖子一梗,说:“咱们说不定谁先死呢?”国王一惊,脱口问:“此话怎讲?”东方朔从容地说道:“陛下别看我眼睛瞎,可我的心明亮。适才我暗中起了一卦,已算准不等午时开刀,大王的御座定会起火。陛下的命没了,还有谁再下令杀我们呢?”东方朔指了指外面,说:“请陛下离座,看看天是不是阴了?如若没阴,在下愿凭大王处置。”国王哼了一 声,起身走出大殿,果然漫天黑云,狂风骤起;突然一个霹雳下来,在御座前炸响,引燃了御前的帐幔,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吓傻了。东方朔却不慌不忙地挥了挥手,招来一阵雨浇灭了大火。国王大吃一惊,立刻取消了滥杀无用之人的旨令,并请求东方朔留下来做官,辅助他治理国家。东方朔婉言谢绝了,一再强调自己还要教那些盲人谋生的技艺。国王见实在留不住,就赐给东方朔一面小铜锣,告诉他这小铜锣叫“报君知”,只要在宫门一敲报君知,就能得到国王的召见。
东方朔拿了小铜锣集合了众多盲人,教会他们算卦的本领,也就有了占卜这个行业。这个行业中的人因为看不见,就都学东方朔,弄面小铜锣当招牌。小铜锣一响,人们就知道是算卦的来了。
东方朔是人还是神,是高大英俊还是矮小丑陋,两千多年前的人,今天谁能说得准?不过他的文章好确是事实。因为现在我们还能读到他的一些作品,如《答客难》一篇,末段就很精彩:“……以管窥天,以蠡测海,以莛撞钟;岂能通其条贯,考其文理,发其音声哉?由是观之,譬由鼱鼩之袭狗,孤豚之咋虎,至则靡耳,何功之有?……”说白了就是:用竹管观天,用水瓢测量大海,用细草莛儿去撞大钟;怎么能通观明白日月星辰运行的规律,测量出大海的深广,撞击出洪大的钟声呢?从这看来,就像叫小地鼠去攻击狗,让小猪去咬大老虎,去了准完蛋,会有什么作为呢?……文句设喻贴切,幽默生动,成语出处立显。
第5篇、惊魂茶馆店民间故事1、走投无路
1644年崇祯皇帝朱由检吊死在寿皇殿旁的槐树上,当这个消息像风一样吹到苏州时,汪福光听了,居然也有了死的念头,为什么?就因为他开在阊门外的“飘香”茶馆被“一碗醉”挤兑得即将倒闭了。
汪福光怎么也弄不懂:自己与“一碗醉”的老板齐玉清,都是安徽休歙人,都是同一年来苏州开茶馆的,做的都是一样的茶叶生意,出售的茶叶也都是那几个品种,茶叶的质量也不分上下,经营模式也基本一致,怎么齐老板的生意就这样好呢?后来经打探,汪福光才晓得,原来齐老板在经营上的手段五花八门着呢!首先,他的茶价不管是散客还是批发,都比自己的低;其次,他弄了“搭送”,凡是前往他店中喝茶的老茶客,他一律免费奉送一只景德镇产的小茶盅。这套茶盅名为“八仙过海”,每套茶具上都印有八个仙人。只要凑齐这八只茶盅,齐玉清就再奉送一只同样品质的小茶壶;之后,根据茶客光临的次数,再逐一免费赠送一只小茶罐或小茶盘,直到凑满一套精美的茶具为止。其实,就是傻子也晓得,齐玉清表面上看似慷慨大方,实际上羊毛都出在羊身上,所有的茶具价钿,都早分摊在那杯茶水中了。更让汪福光看不顺眼的是,齐玉清还请了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专为茶客沏茶续水,开了姑苏城里茶馆美女娇娘当侍女的先河。
等到汪福光发现齐玉清用这样一套套的手段做生意发财时,已来不及了,因为这时候他店里原有的老茶客已大半被“一碗醉”吸过去了,他有心来个依样画葫芦,却因本钿所剩无几而力不从心。到现在,他已欠了房东半年的房租,连进几斤茶叶的本钿也没有了。
所以,当汪福光眼睁睁地看着“一碗醉”茶馆里整日人来人往、生意兴隆的时候,他恨不得把不顾乡情将他逼到悬崖边上的齐玉清咬上几口。
刚才,势利的房东又铁青着面孔来讨要房租了。面对即将被扫地出门的残酷现实,汪福光急得六神无主,七魂无窝,一时间气急交加,居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哎,也别说,老天真的自有眼睛!就在汪氏夫妇不得不开始收拾被褥衣服准备关店离去的时候,门口一黑,走进一个红鼻子的汉子。
2、绝处逢生
“就这样服输?卷铺盖回老家了?”红鼻子一声干咳,走进店堂,斜乜着汪福光夫妇讪笑着问道。
“客官你什么意思?”汪福光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见状,气更不打一处来,气鼓鼓问道。
“什么意思?”红鼻子又是嘿嘿一声干笑,“我想帮你发财,东山再起!”
汪福光闻听此言,这才认真地打量开了来人。但见红鼻子衣着打扮尽是绸罗绫缎,言谈举止也全无颠三倒四,不像是存心前来戏弄自己的,想必来者有些名堂。所以,缓下神后,强打起精神,赔着笑脸上前问道:“帮我东山再起?客官,你倒是把话说个透亮呀!”
于是,红鼻子反手关上店门,暗示汪方氏退入内屋回避后,咬着汪福光的耳朵神秘兮兮地说出一番话来,直说得汪福光当场破涕为笑。
原来,这红鼻子也是一个做茶叶生意的徽商,名叫唐祖荣。他长期在苏杭一带做茶叶生意。他自称自己本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侠义之士,眼见“一碗醉”活生生地将比他早开了两年的“飘香”给挤兑得走投无路、关门大吉,他心底的那股扶弱制强的豪侠之气就油然翻涌了上来。为此,他今日特地找上门来,要与汪福光密谋合做一档与众不同的生意:既在不动声色中帮扶了汪福光,使“飘香”能够接上资金,东山再起,又使自己带来的一款名为“雾里青”的新茶在姑苏城里站住脚跟,打出名声。
原来,这姓唐的是想借汪祖光的“飘香”,推销自己的刚从家乡发掘出来的新茶品种“雾里青”呀!
唐祖荣之计,正中汪福光下怀。他除了可以因此让“飘香”重新开张,拾回手中的饭碗头外,还可以仿效齐玉清的经营方法,争取到一批新老茶客!这两年来,他因在与齐玉清的竞争中节节败退,受够了窝囊气,把齐玉清恨了个牙根痒痒,正愁不知如何报复呢。现在唐祖荣两肋插刀,自天而降,既能帮扶自己于危急之中,又可以有力地煞一煞齐玉清的嚣张气焰,真是何乐而不为?于是,他当下与唐祖荣击掌为信,接受了对方开出的要求与条件。
唐祖荣见汪福光一口答应,当即真的掏出十两银子,摆到汪福光面前,信誓旦旦地说道:“这十两银子是定金,事成之后,我定按契约上的数目,再一次性付你五两。”说到这里,他又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下的一纸契约,摊到汪福光面前,严肃地说道,“现在只要你汪老板在这纸契约上签字画押,我俩之间这档互惠互利的生意,就算正式约定了。”
汪福光看着面前的一切,好像是在梦中,他将信将疑地接过契约,一字一句地默读了起来。但见契约上寥寥几行,简单扼要地写道:
契 约
兹经双方友好协商,乙方承诺自愿配合甲方合作经商。现甲方先支付乙方定金银子壹拾两整,事成之后,甲方再付乙方银子五两整。中途双方均不得反悔,否则自愿接受一方的制裁。
特此为凭
甲方:乙方:
崇帧十七年×月×日
此时此刻的汪福光,早被这笔从天而降的横财诱惑得馋涎欲滴,当即毫不犹豫地在契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双手捧着交还给了唐祖荣。唐祖荣接过契约揣入怀中,也当真留下十两银子与几包名为“嫩蕊”的新茶,这才鬼鬼祟祟地离开了“飘香”茶馆。
唐祖荣的背影刚消失在街口,汪福光就抑制不止心头的激动,兴奋地冲进里屋,一边把契约与银子交给夫人,一边噙着眼泪对夫人笑道:“夫人,发财了,发横财了!我们再也不必回安徽去了!”
汪方氏接过契约,反复看了几遍,也没从字面上看出个所以然。最后,还是汪福光一五一十向她作了解释,她才恍然大悟。但汪方氏并不像丈夫那样激动,而是冷静地问道:“福光,难道天底下真有这样的好事情?”
“银子都硬梆梆地摆在这里了,还会有假?就是还有的五两他日后赖账了,我们也合算了!”汪福光胸有成竹地答道。
“真的什么事也不要我们做?”汪方氏还不放心。
“什么事也不必做!我们每天只须像以往那样,早晨开门迎客,落夜关门打烊,专用他无偿留下的这几包嫩蕊待客。只是要辛苦夫人你了,因为那姓唐的老板说了,到时候我们的茶馆肯定会门庭若市,生意好得会让我们忙不过来。”
“这是真的吗……”汪方氏反复阅读着契约上的文字,依然疑虑重重,“都说千做万做,蚀本生意不做。万一他这款新茶茶客不买账,他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出乎汪福光夫妇意料的是,第二天开始,果然就有一批批面孔陌生的茶客络绎不绝地来到“飘香”茶馆,坐在那里喝茶,而且一坐就是一整天。那南腔北调的说笑声,硬是把个小小的“飘香”茶馆闹得沸反盈天、人气十足。更令汪福光夫妇称奇的是,凡来茶馆喝茶者,都不约而同地直点“嫩蕊”,而且喝了还赞不绝口,直夸此茶是他们有史以来喝到的最好的绿茶。茶客们异口同声地夸赞,汪福光夫妇见状,也各自泡了一碗品尝。果然名副其实:此“嫩蕊”无论色香味,确实都是姑苏城里市面上所有的茶叶不可同日而语的,那个清香与回味,只怕就是上乘的龙井与松罗茶,也都相形见绌呢!
就此,“飘香”茶馆有了新款好茶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似的飞遍了姑苏城。很快,就连“一碗醉”的老茶客们,也都被纷纷吸引过来了。一时间,“飘香”茶馆里茶客拥挤,以致小小的店堂里人满为患,有些茶客只好站在那里品尝。
唐祖荣先后送来的几包“嫩蕊”,很快就喝完了。好在唐祖荣眼明脚勤,很快又送来了几十斤,才没断档。
这时再出现的唐祖荣,就不像第一次来时那样鬼头鬼脑了,他干脆大大咧咧地驱着马车,载着“嫩蕊”,然后大模大样地送进“飘香”茶馆。俨然一副腰缠万贯、奇货可居的大茶商的派头。
距“飘香”几十步路外的“一碗醉”茶馆的老板齐玉清,本是机灵玲珑之辈,“飘香”一夜之间起死回生的奇迹,他怎会不知道?!他心明如镜:拯救“飘香”于一旦的,就是那款品质超绝、闻所未闻的“嫩蕊”!于是,他特派手下乔装成茶客,混进“飘香”茶馆,买了一壶回去。一品尝,果然名不虚传。
活人自不能让尿憋死,何况这个头顶一拍脚底动的齐玉清老板,他立即把目光转向了背后支撑着“飘香”重新站立起来的那个“嫩蕊”的供货商,那个这一阵来经常光临“飘香”茶馆的红鼻子茶商。
这天,眼看唐祖荣前脚刚离开“飘香”,齐玉清就后脚亲自出马,带上一个伙计,两人一路悄悄地尾随着唐祖荣去了。
红鼻子的唐老板是在这天黄昏搭上一艘开往安徽的航船的。想必“嫩蕊”存货不多了,他要回去进货了。齐玉清与他的伙计打扮成皮货商的样子,各自肩搭手提着些许狐狸与黄鼠狼的皮,紧跟着唐祖荣也上了船。
航船出了姑苏城胥门,沿着大运河径直向东北方向而去。齐玉清一路上紧盯着那个醒目的红鼻子标志,不即不离、不动声色。
3、奇货可居
航船顺流而上,大约在水上航行了两天两夜的光景后,那唐老板才在皖西南牯牛降地区的一个名叫石台的码头下了船。齐玉清见状不敢懈怠,忙与伙计也一起紧随着人家上了岸,一路尾随而去,一前一后地来到了搭设在一片茶场边的几大间茅屋前。凭经验,齐玉清知道这里就是那唐老板囤积茶叶的仓库了。眼见唐老板进屋,齐玉清正踌躇着怎样跟进去向人家开口,不料那唐老板却又蓦地从屋里折转身,冲着他们主仆俩笑道:“齐老板好工夫,果然跟着我来了。也好,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坐坐,聊聊吧。”
没想到唐老板如此精明,齐玉清不由尴尬地一笑,搔头摸耳、将计就计地来到人家屋里坐下。然而,不等他开口,那唐祖荣先说话了:“齐老板,恐怕你们这一趟是要白辛苦了。”
齐玉清一愣,连忙问道:“唐老板此话怎讲?你我都是做茶叶生意的同行,你卖我买,都为银子,此话我就听不懂了。”
“很简单,就因为汪福光是我的表舅子,他落难,我是有心帮扶他一把,才把嫩蕊让他在苏州独家经营的。”唐祖荣一边沏茶待客,一边直言不讳。
原来如此!听到这里,齐玉清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姑苏城里那么多的茶馆店,这位唐老板谁也不卖,就卖汪福光!顿时,齐玉清不由肃然起敬,由衷地向对方竖起了大拇指:“好一个侠肝义胆的唐老板,这下我就更要向你求货了。与你这样的老板打交道,我放心!”说到最后,齐玉清甩了急令牌,表示他愿出比汪福光高出一倍的价钱,收购嫩蕊,而且有多少收多少。
然而任凭齐玉清怎么说,唐祖荣就是一个劲地摇头,坚决不同意。他一会儿说此事已经答应小舅子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一会儿又说这“嫩蕊”是刚发现不久的稀罕货,都长在山顶上与深凹里,产量本就不多,供不应求。总之一句话,在姑苏城里,除了汪福光外,他人一概不供应,否则他难以向夫人交代。
岂料唐祖荣不提夫人也罢,一提,他的夫人就闻声从里屋出来了,嗔道:“有什么不好交代的?既然人家都千里迢迢跟你来了,你狠心不卖,我却不忍心。何况人家愿出这样的高价钱呢!阿弟那边的事,我自会去说的。”原来,唐祖荣与齐玉清的对话,都被她听见了,她忍不住,跳出来打起了圆场。
见夫人都同意了,唐祖荣这才无话好说,连忙摆开酒宴,招待齐玉清两人。席间,不知借酒遮面膛还是以酒壮胆,唐祖荣说话的口气也大了,他干脆领着齐玉清来到后院的茶叶仓库,掀开封盖,指着满满一仓香气扑鼻的茶叶表示:仓库里共存有几千斤上乘的“嫩蕊”,既然齐玉清肯出大价钱,有胆气的话,就干脆全部包了去。
齐玉清见自己的目的基本都达到了,心里正高兴着呢,现在见唐祖荣居然借着酒劲口出狂言,不由当即斟了满满一碗酒,双手举过头,往唐祖荣的酒碗上重重一磕,然后也不管唐祖荣答应与否,先一仰脖来了个一饮而尽,豪气干云地说道:“得!就冲你唐哥如此义气,我齐玉清哪怕倾家荡产,也全部包下了!”
这边的两个男人似在赌气一般谈生意,可急坏了一边的唐夫人,连忙插嘴制止道:“全包了可不行!我阿弟日后的茶馆还开不开?他要的货色还向谁去拿?”
齐玉清听了,豪情更加高涨,把胸脯拍了个通通响,当场表态道:“嫂子请放心,汪弟要的货,绝不会断档的!没有了,只管上我仓库里拿!我要高出现在唐兄给他的价钱一分一毫,我就立马不得好死!”
好一番赌神罚咒,就这样,齐玉清终于不虚此行,达到了目的。他当场与唐祖荣签约画押,决定回苏州后就带足所有银两,来包销唐家所有的库存。
然而,正应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那句老话,齐玉清再精明,最终还是上了人家的当。因为唐祖荣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真正的目的并非是要与汪福光一起联手把自己的“嫩蕊”推向苏州城,而是要从汪老板那里,大发一笔不义之财!
因为齐玉清刚才所看到的那满满一囤的“嫩蕊”,除却上面一层是真货外,底下都是假冒伪劣的粗茶陈茶!
当然,这一点,就连始作俑者汪福光也都蒙在鼓里呢!
4、葫芦有药
不错,汪福光确实是被唐祖荣蒙在了鼓里,但是,他的夫人汪方氏,却是瞎子吃馄饨——心里有数呢。因为她始终坚信天上不会掉馅饼:姑苏城里的茶馆店近百家,为什么人家偏偏看上了我们?他看中我们什么了?
让汪方氏终于发现这桩天大好事的背后还藏有一个偌大阴谋的是,那天她无意中从那个茶客的谈吐中发现的。那天,那个茶客也许在外喝多了,下午回到“飘香”茶馆时,已是脚步浮飘,舌头发肿。汪方氏见状,连忙像以往一样,往那茶客上午喝剩的半壶残茶里续满水,继续端给他喝。岂料那茶客见了,气派十足地一挥手,嘟哝道:“倒、倒了,再、再沏一壶,反、反正不要老子掏、掏一个铜、铜币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就这一句看似平常的醉话,却使一直心存疑惑的汪方氏的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怪不得才过了一夜,茶馆里就突然来了这么多的新茶客;怪不得这一阵子来,茶客总是这样一批面孔;怪不得他们一到茶馆,就不约而同、异口同声地指名道姓直点“嫩蕊”!原来在他们的后面,有一个财大气粗且别有用心的人在“包箩底”呀!
这个人是谁?不用猜,汪方氏心里比谁都清楚。
汪方氏马上把自己的分析与判断,说给了丈夫听。
汪福光一听,愣怔了半晌,没吭声。说实话,随着时间的推移,对于这批忽然如约而至一般出现在他茶馆里的新茶客,他也产生过疑惑,尤其是对其中好几个正值壮年却整天孵茶馆的年青小伙子,疑虑更大。苏州人对每天都进茶馆长时间品茶的人统称为“孵茶馆”,按常规,孵茶馆的人通常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头们,哪有年纪轻轻的整天泡在这里“孵茶馆”的?尤其是其中一个操河南口音的弯腰瘦老头子,面孔熟得很,好像以前在哪见过的。仔细一回想,想起来了:这弯背瘦老头子不就是原来常在渡僧桥一带以乞讨为生的叫花子吗?如今他何来这么多闲钱与兴致,在温饱还没解决的情况下,也前来孵茶馆了呢?
汪福光暗自对那个弯背瘦老头子进行了跟踪。
岂料这不跟踪倒罢,一跟踪,汪福光就吓出了一身冷汗:那弯背瘦老头子的背后,果然也有人在支撑着!那天傍晚,茶馆打烊后,汪福光亲眼看见这瘦老头来到一个烧饼摊,从那摊主手中接过了两块烧饼和一条铜币,然后才回到渡僧桥桥洞里过夜的。也是无巧不成书,那摆烧饼摊的摊主不是别人,恰是汪福光的一房远亲!于是,汪福光很快就又从他的远亲嘴里获知了真相。原来,早在半月前,他的那房远亲就受一个陌生人的委托,遵嘱把那人托付的几块碎银换成数十份铜币,在每天傍晚逐一交付给那河南叫花子。至于那托付人姓甚叫谁?远房亲戚一概不知,只知道那人是个中年男子,商人模样,长着一个红得令人注目的红鼻子……
事到如今,迷雾散去:这一切确实是唐祖荣一手精心策划的!那些新茶客,就是唐祖荣花钱雇佣的“托”!
他后来亲眼看见刚从安徽回来的唐祖荣大摇大摆地走进隔壁的“一碗醉”,与那齐玉清谈笑风生如老友重逢一般亲热时,汪福光心中的谜团更大了:他们又是什么时候一见如故的呢?换句话说,就是他们什么时候见过面打过交道并如此亲热的呢?
汪福光夫妇辗转反侧商量了一夜后,决定主动接触齐玉清,试着从他那里寻求答案。
然而,不接触也罢,一接触,汪福光不由又冒出了一身冷汗。
5、茶馆惊魂
这天,汪福光硬起头皮,踏进久违了的“一碗醉”。
面对突然造访的同行,齐玉清先是一愣,旋即伴随着一连串热情的话语迎了上来:“啊呀汪老板,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的呀?快进来请坐。”然后,不等汪福光开口,他就自作聪明地来了个自问自答,“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的阿舅让你找我来了,对不对?”
我的阿舅?让我找你?一时间,汪福光成了摸不着头脑的丈二和尚。好在他反应快,当即随机应变地笑道:“是的是的,是他让我找你来的。”
“我的老乡,你就放一千一万个心吧!我答应过的事,是决不反悔的。从今起,你要的嫩蕊,只管到我这里进,我是决不会比你阿舅给你的价高出一分一毫的!”
听到这里,汪福光急如风扇般的脑子里,终于有所明亮了,同时也知道齐玉清说的“你阿舅”是谁了。于是,汪福光将计就计地问道:“看来,你也回了趟老家?”
“回了。不过,我是悄悄地跟着他的后面回去的。哈哈……”
“你们都谈好了?”
“都谈好了。”
“口说无凭呀。”
“当然。我们还当下签了契约了呢。你阿舅为人侠义,我也爽气。”说到这里,齐玉清从里屋拿出那张他在石台与唐祖荣共同签订的购销契约,放到汪福光面前。
汪福光一看,彻底明白了,心底不由泛起莫名的恐惧。他似乎看见面前这个聪明一世的精明人,正向一个危险的悬崖边上爬去……
汪福光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一碗醉”的,反正当齐玉清把他送到店门口时,他才实在忍不住地向齐玉清提醒道:“齐老板,我劝你做这样大的生意一定要慎重。”
这句提醒太突兀了,以致汪福光走到自家店门口回头望时,还见齐玉清一头雾水地站在那里怔怔地望着自己在出神……
岂料当晚,唐祖荣突然脸色铁青地出现在汪福光夫妇的面前,他狠狠地盯着汪福光,憋了半天,从牙缝里迸出几句话:“姓汪的,我劝你管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人家的事不要多插手,否则,你会像它一样!”说到这里,唐祖荣奋力一脚,“通”一声,把那只正偎在一边的小花猫像只线球似的远远地踢了出去。小花猫一声惨叫,一头撞在墙壁上,顿时脑浆迸裂,鲜血飞溅,呜呼哀哉。
望着面前的一幕,汪福光夫妇吓得面面相觑,浑身打颤。为此,他们更清楚地意识到,一种巨大的危险,正悄悄地向齐玉清全家逼去。
这一晚,他们夫妇俩又是彻夜难眠,分清了什么是正常竞争,什么是阴谋欺诈;什么是本分经营,什么是恶意掠夺!尽管齐玉清的“一碗醉”挤兑了他们的“飘香”,自己对他们产生了嫉妒与仇恨,但那毕竟是合情合理的经营手段,是他们做生意时的高明之处。而那个姓唐的则是觊觎人家的财产,企图不劳而获!殊不料他这么一做,就等于致齐家老小于灭顶了!他的手段是卑劣无耻的,也是汪福光夫妇所不齿的!
事到如今,谁是谁非,谁好谁坏,谁忠谁奸,谁善谁恶,已一清二楚,明白无误!
也就是这一夜,善良与理智,终于使汪福光夫妇彻底地分辨清了是与非。
凌晨时分,汪福光勇敢地叩响了齐玉清的家门,只一字一顿地向人家说了一句“告诉你,那个姓唐的我根本不认识,更不是我的阿舅”后,也不管齐玉清在背后如何追问,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然后,汪福光夫妇就挟起简单的行李,趁着夜幕,逃离了姑苏城。
然而,汪福光夫妇的义举,还是晚了一步。就在他们离开姑苏城踏上郊外的路程时,始终在暗中密切地监视着他们的唐祖荣,带着一位杀手追了上来!
6、螳螂捕蝉
狡猾的唐祖荣,白天已经在“一碗醉”中,觉察到了齐玉清与以往有异的警觉与怀疑,并意识到汪福光已先他一步,向齐玉清暗示了什么。当晚就杀气腾腾地来到“飘香”茶馆,向汪福光作出了严重的威胁与警告。但他还不放心,他不愿在大把银子即将诈骗到手的关键时刻,功亏一篑!所以整晚他都守伏在“飘香”茶馆附近,暗中密切地关注着汪福光夫妇的动静。果不出所料,凌晨时分,他亲眼看见汪福光叩响了“一碗醉”的茶馆,并亲眼见汪福光夫妇双双卷席而去。
功亏一篑的现实,彻底激怒了唐祖荣,于是,他当即带着一名杀手,一路恶狠狠地尾随汪福光夫妇而去,他要杀人灭口,为骗得这笔横财作孤注一掷的垂死挣扎!
汪福光夫妇刚逃出姑苏城胥门,身后就传来了纷沓杂乱的脚步声。汪福光料事不好,回头一望,却已迟了,唐祖荣他们已举着明晃晃的砍刀,把汪福光夫妇双双按倒在地。唐祖荣凶神恶煞地用刀指着汪福光,咬牙切齿地吼道:“说吧,你为什么要坏我的好事?”
“因为你是强盗,是骗子!”汪福光忍痛大声叫道。
“难道那个姓齐的害你害得还不够吗?你居然还好坏不分?”唐祖荣百思不得其解,跺脚怒喝。
“他没害我!是我无能!做生意就该像他,这样才公平!而你就是想利用我对他的误解,借我的刀,帮你谋害人家,帮你发不义之财。你这是偷抢拐骗,是想不劳而获!”
“他妈的,死到临头还嘴硬!”眼见东方已露鱼肚白,唐祖荣哪还有心思再与汪福光拌嘴皮子,他一步冲上前,用力一脚把汪福光踩在脚下,高高举起砍刀吼道,“姓汪的记着,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突然从一边呼啦啦冲上一群人,随着一片“住手”的大喊声,旋风般地包围了上来,领头的几个趁唐祖荣与那个杀手愣怔分神的瞬间,已眼明手快地挥动手中的长枪棍棒,抡飞了他们手中的砍刀。慌乱中,唐祖荣就着晨光定睛一看,不由失声惊叫:“齐老板!”
像及时雨般自天而降的确是齐玉清与他的手下。原来,半夜时分,当汪福光叩开他的家门,向他挑明了他所身处的险境时,齐玉清这才彻底地如梦方醒,知道自己差点上了唐祖荣的大当。感激之际,他又立即意识到汪福光此举的危险性。所以,汪福光走后,齐玉清也一直暗中派人守望着“飘香”茶馆,并一直追踪到此……
由于齐玉清他们的及时赶到,唐祖荣欲杀人灭口、为自己诈骗齐玉清巨额钱财作最后一搏的阴谋彻底破产,并被齐玉清他们生擒活捉,扭送官府。
事后,汪福光夫妇为齐玉清的及时救命深表感谢。齐玉清却说:“不,这事我应该感谢你们才是。因为是你们救我在先。你们用善良、理智与仁爱,化解了因误会对我产生的仇恨,从而使我避免了一场面临破产的灭顶之灾……”
汪福光听到这里,不由深情地望着夫人汪方氏,由衷地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还得先感谢我的夫人,因为在件事上她远比我要理智……”
第6篇、半只玉蝴蝶民间故事胥世明生在杭州一家殷实门户,只是幼年丧母,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的疼爱。三年后,胥员外续弦,给胥世明娶了后娘,虽说后娘梅氏对胥世明很好,但胥员外唯恐儿子受委屈,给他专门请了奶娘,百般娇养溺爱起来,女孩子一般,不让他迈出大门一步,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六岁这年,胥员外就给他请来知名的教书先生,在家中教他读书习字,盼望他日后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教书先生姓蔡,原籍嘉兴,一直在杭州开学馆,声誉颇佳,胥世明在蔡先生的调教下,五年下来,经史子集无所不知,琴棋书画样样皆能。蔡先生提出还乡,胥员外给了他一笔高额酬金才送他走。
光阴荏苒,转眼之间,胥世明长到十八岁,胥员外决定让胥世明进京赶考,等来日金榜题名,将来成就一番事业。胥世明启程的头天晚上,胥员外从一只藏宝箱里小心翼翼地拿出半只玉蝴蝶交给胥世明,说:“孩子你也不小了,这就是为父跟你说过的定亲信物,现在交给你,就是让它时时提醒你,嘉兴还有你没过门的妻子在苦苦等你,一定要勤奋自勉,考取功名,好登门迎娶杨小姐。”胥世明收起玉蝴蝶,跪在胥员外面前发誓,说:“儿子一定不辜负父亲的期望,不考取一官半职绝不回乡!”
第二天,胥世明打点好行装,带着丫鬟杏儿和书童,在老管家的一路护送下,不日来到汴京。老管家在北关刘家赁了三间房舍将主仆三人安置下来。这刘家也是大户人家,只因膝下无子,三个女儿先后出嫁,只有老两口住着偌大一座宅院,后花园一座三间房子的小套院闲着无人住,见胥世明一表人才,举止文雅又知书达理,心下喜欢,就把这处幽静的小院赁给了他。
老管家在汴京住了三日,把胥世明的一切安排妥当,就回了杭州。
老管家走后,胥世明犹如出笼小鸟,尽情游玩,天子脚下的花花世界,令胥世明眼花缭乱。他每天除了吃喝,就是游山玩水,早把温习功课、迎接大考的事抛在了脑后。
为了把自己打扮成京城公子哥的模样,胥世明把家里带来的衣物全部扔掉,让杏儿上街去买最好的绫罗绸缎做了新衣服,有时候新做好的衣服,见有不满意的地方,就扔到一边不穿了。吃喝就更不用提了,烹炒煎炸,山珍海味,什么好吃吃什么。
杏儿暗想,胥世明这样胡闹下去,早晚会被胥员外知道,一旦老爷怪罪下来,自己就是死路一条,于是她跪地苦苦相劝,求胥世明赶紧回心转意,用心温习功课,准备明年的应试。胥世明哪肯听杏儿的话,一开始杏儿劝他,他还支支吾吾,说该温习的功课他早温习过了。可时间长了,他见杏儿总是这样反复说同样的话就厌烦了,怒骂杏儿多管闲事,再敢多嘴就把她卖到宜春楼去!
胥世明越来越贪玩,还结交了一些不务正业的狐朋狗友,那些人吆五喝六地吹捧他,无非是巧取他的银子用,原本足够胥世明两年花销的银子,短短几个月就被挥霍一空,只好伸手向家里要。杏儿只好再好言劝说:“大少爷,您不晓得世间赚钱的辛苦,更不知钱财入手的艰难,胥家虽然殷实富足,照大少爷这么日复一日地挥霍,就是金山银山也有花尽的那一天,日后手上没有银子,又失去了靠山,那可怎么办?”
胥世明听罢,不耐烦地说:“不要再说如此寒酸话,钱财乃身外之物,留它何用,你想让我做守财奴不成嘛!我胥家店铺林立,田产无数,岂有用尽花完之理!你是穷苦人家出身,鼠目寸光,全不晓得富家人的事,以后不要再瞎说!”
杏儿也不敢再劝,只能依他的性子任意挥霍。杏儿眼见胥世明花钱如流水,根本无心应考,恐日后被胥员外怪罪,便找个机会偷偷离开了汴京。胥世明巴不得她走,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第二年大考,胥世明名落孙山,他却写信骗胥员外说,他考得原本不错,只是自己不谙世故,事后才明白,因世风败坏、考官舞弊,他又不曾暗中打点考官,所以才落第。他想留在汴京继续求学,等待下期大考。不明真相的胥员外望子成龙心切,只能依着胥世明,不惜拿出大把大把的银子,供胥世明在汴京大肆挥霍。
春花秋月,时光匆匆,不知不觉已是三年过去,胥世明仍是一无所成。这年春天,胥世明又花光了手中的银子,再伸手向家里要的时候,却接到噩耗,父亲已在半年前过世,继母梅氏自作主张,不准下人向胥世明报丧,办完了丧事便辞退所有下人,卷家财而去。
胥世明在汴京举目无亲,身无分文,那赁房的刘员外,知晓胥世明是个不求上进的浪荡公子,早已生厌,只是碍于面子没有赶他走,如今他已断了钱财,无法支付房租,便婉言把他赶了出去。无奈之下,胥世明只能流落街头,这才想起杏儿劝他的话来,但为时已晚。
这年冬天,胥世明辗转来到嘉兴,傍晚时分走进一座破败的土庙歇脚御寒,不承想被一群乞丐赶了出来,他只得另寻处所,正走间,看见一位穿着华丽的女子经过,胥世明上前叩首,乞求女子容他在柴房借宿一夜,明日天亮便早早离去。
女子定睛看时,却禁不住惊叫一声:“哎呀!这不是胥大少爷吗?我是杏儿呀!如今怎么落魄成这样!到嘉兴来做什么?”
胥世明听女子如此说,也大吃一惊,抬头一看果然是丫鬟杏儿!他来不及回答杏儿的话,赶紧问杏儿为什么也在这里。杏儿说当初她见胥世明不务正业,挥金如土,所以不告而辞,后来她在路上遇到了一位回嘉兴老家的教书先生,那先生姓蔡,见她无家可归,将她收为义女。
杏儿见胥世明衣衫褴褛,头戴一顶破头巾,一派穷困潦倒模样,恻然问道:“大少爷,您这是怎么啦?怎么落到这等光景?”
胥世明叹了口气说:“都是我不好,没有听你的好言劝告,如果当初能听你一言半语也不至于落到如此下场,现在我身无分文,老爷撒手西去,家产被后母悉数卷走,如今连安身之处都没有了。”说到这里,胥世明哽咽得再也说不下去,半晌才说,走投无路之际,来临安投奔岳父,早年父亲有位好友叫杨汉生,二人为官时关系甚笃,曾指腹为婚,如今已物是人非,也不知道杨家是否还认他这位女婿。
杏儿说,两家人已多年没有走动,人家又不认识胥世明,即使有心认他也难。胥世明说,不认识不要紧,他有信物在此,只要岳父能认他就好办。胥世明说着,从包裹里拿出半只玉蝴蝶给杏儿看,他说这就是父亲当年和岳父盟约的信物,将玉蝴蝶一分为二,各持一半,如果两家均生男或者均生女,就结为兄弟或姐妹,如果生一男一女,就结为夫妻,后来杨家果然生了一女孩,有信物在此,杨家怎会不信。
杏儿说:“你岳父家,因遭仇人陷害,已于六年前家破人亡,你未婚妻也不知去向,如今我也成了蔡家的女儿,不便收留大少爷,还请大少爷体谅,另投他处吧。”
胥世明心里咯噔一下,他问杏儿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杏儿勉强笑笑说,老爷在世时待她像亲闺女一般,无话不谈,老爷曾对她讲过胥、杨两家盟亲一事,所以她将此事记在心里,来到临安以后,她曾暗中打听过,杨府已经人去楼空。胥世明根本不信杏儿的话,他觉得一定是杏儿记恨他,见他家败落,故意编出这段谎话来羞辱他。于是他说:“杏儿,我不管杨家怎样,你看在我们主仆一场的面上,容我在府上柴房里歇息一夜,明日一早便离去,我要亲自去杨府拜望,岳父如反目不认在下,是生是死那就是我的事了。”
话说到这份上,杏儿想了一下,解开颈下的扣子,从脖子上摘下一枚玉坠递给胥世明看,说她也有半个玉蝴蝶。胥世明接过来看时,果然是半只玉蝴蝶,色彩质地与他的一模一样,他把两半玉蝴蝶对在一起,居然严丝合缝成为完整的一只。胥世明说:“杏儿,难道你就是杨家大小姐?那你为什么要到我家做丫鬟,骗我父亲?”
杏儿见胥世明这么说,眼泪不禁夺眶而出。杨家遭劫,侥幸躲过一劫的杏儿,无奈之下,只身赶往杭州寻夫投亲,但杏儿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子,生怕自己上门寻夫被胥家耻笑,于是就留了个心眼儿,扮作讨饭的叫花子上门试探,正巧被回府的胥员外碰上,他见杏儿虽然衣衫褴褛,但长相出众,气度非凡,一派大家闺秀的风度,心想这女子一定是落难的大户小姐,于是把她收留下来,专门收拾好一处房子供她居住,有意认她做干女儿,杏儿却执意不肯,情愿做胥家的奴仆,以报答胥员外的救命之恩。
胥员外见杏儿不愿意做他的干女儿,又不忍心让她做粗使丫鬟,只让她照顾胥世明读书。杏儿见胥员外如此对她,很是感动,决定等胥世明进京赶考,金榜题名,再把自己的身世说出来,与胥世明完婚。不料,胥世明进京贪图吃喝玩乐,不听她的劝告,不禁万念俱灰,一气之下不辞而别,后来被蔡先生收为义女。
胥世明得知这些,犹如五雷轰顶,当时就晕倒在地。当他醒过来时,已经躺在了客栈里,他问掌柜,是谁把他弄到这里来的?店掌柜告诉他,是一位女子让人把他抬来的,她已经支付了店钱,还给胥世明留下了三百两银子,人已经走了。胥世明打开包裹,看见合在一起的玉蝴蝶,百感交集,想不到自己一步走错,断送了一段美好姻缘,现在杏儿成了恩师蔡先生的义女,哪有颜面上门叨扰,他暗下决心,立志用杏儿给他的三百两银子做盘缠,再次上京考取功名,一定让胥家东山再起,等到了那一天,再用八抬大轿把杏儿迎娶回来,让她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第7篇、酒神王老泡民间故事那场大战是在镇西头金斗家新房盖成的酒席上。按规矩,盖房子的主人在新房收工的当天晚上请泥瓦匠们吃上一顿,酒管好饭管饱,算是对参加盖房子的每个人表示感谢。另外,还要当着众人的面递上红包,就是把包工队的款子付清。
酒席一开始,大伙儿都看出了门道:刘财、黄二丙还有几个镇子上的酒仙都坐到一起了。最招人眼的是,几个酒仙坐的桌子上竟然还有王大旺!周围几桌上的人都没心思喝酒了:刘财、黄二丙、王大旺那桌子上的人酒量都在两斤以上,肯定有热闹看。
镇上公认的酒仙是刘财和黄二丙,都是两斤露点头,这俩人旗鼓相当,好多场合都较量过,大伙儿也都公认他们俩是平手。
王大旺能喝多少,谁也说不上来。他光棍一个,谁家来了客人都叫他作陪,因为谁也没见过他喝醉,陪客人不会出丑。王大旺自己也说自己没喝醉过,还说有一次刚喝过酒,一只蚊子趴在胳膊上叮了一口,那只蚊子光扑扇翅膀却再也飞不起来了,被血液里头的酒精灌醉了!酒量再大,直接醉倒一只蚊子确实有点夸张。可是镇上的剃头匠老李头说是真的,王大旺那次喝过酒到他的店里理头发,老李头亲眼看见一只大花脚蚊子趴在王大旺胳膊上扑扇着翅膀飞不起来。他和王大旺盯着蚊子笑了半天,后来王大旺伸手捏死了那只蚊子。
刘财和黄二丙最不服气的就是王大旺能把蚊子醉倒这个说法,当然也不服气王大旺说他自己没醉倒过那样狂妄的话。
凉菜上齐不到半根烟工夫,酒仙们的桌子上撤了小酒杯,换成了小汤碗,一小汤碗酒可是半斤左右!按说是个热闹场合,应该划划拳猜猜烟头火柴棒,可刘财、黄二丙、王大旺这桌子上平静得很,每个人只端起小碗碰一下,不出声地喝。
挨着的几张桌子上一开始还有人划拳,没叫喊几声全都停下来,睁着眼往这边看,大伙儿这才明白酒仙们的意思:划拳行酒令肯定有输有赢,有输有赢每个人喝的酒就会不均匀,几个人一起喝,喝的次数和喝的量都一样。
大伙儿都替王大旺担心:刘财和黄二丙从来没有和王大旺在一桌上喝过酒,今天两位大仙就是冲王大旺来的!主家金斗有眼力,酒仙们的桌旁早就放了三整箱没开封的高粱大曲。
热菜上一半的时候,除刘财、黄二丙和王大旺三个人外,桌上的其他几个酒仙早就把小汤碗口朝下扣在桌子上,挂出免战牌,静观三人最后决战。
王大旺又要了一只大碗一只馒头,开一瓶高粱大曲往碗里倒了大半瓶,慢慢掰碎了馒头泡进大碗里。又喝过两轮之后,王大旺端起大碗把酒泡馒头吃个干干净净。这时刘财说要上茅房,站起身刚走两步栽倒在地,黄二丙也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王大旺又叫主人金斗上了一碗鸡蛋面条,呼呼噜噜吃得头上冒了细汗。
大战之后,王大旺这个名字没人叫了,后来只要不知道酒神王老泡就是王大旺的人,肯定不是镇子上的。
王老泡怎么喝酒都喝不舒服,半斤白酒泡个馒头是每天的晚饭,没有这顿晚饭肯定睡不好觉。
现在王老泡忙起来了,左邻右舍再想请王老泡陪客人可得提前打招呼,打了招呼也未必能请得到:王老泡现在基本上固定在镇政府大院子里陪客人了,听说镇政府还给他发着工资,啥也不用干,只陪镇领导的客人喝酒。
前几天王老泡终于喝多了。
王老泡几十年了都没喝醉过,竟然在镇政府喝醉了!大伙都挺纳闷:镇政府啥样的人能有那么大酒量,把几十年不醉的王老泡喝翻?
扶着王老泡出镇政府大门的是镇小学校长。镇上好多人都见到了王老泡第一次喝醉酒的样子——被小学校长搀扶着,边东倒西歪走路边孩子般嚷嚷着:今儿喝得最……高兴,娃子们那教室墙裂……裂缝好几年,总算能翻新……重盖了。啥狗屁,教育局长,非叫我吃酒泡方便面,我王老泡只吃酒泡……喝醉的王老泡不但前言不搭后语,还出酒了,吐了小学校长一身。
第8篇、姜丝炒肉民间故事一、独眼老人
沟帮子西大桥有个大老刘酒馆。老板大老刘去世多年,酒馆由他的儿子小刘接管。酒馆里的牛肉大饼和五香羊汤的香味,飘了几十年,一点都没淡。
这一年腊八这天,一个中年人搀着一个独眼老人走了进来。小刘认识独眼老人。自从小刘接手饭馆之后,每年腊八,老人总会到他这儿来,十多年了,从未间断过。
今年,可能是身子骨儿不行了,所以,让人陪着他来了。小刘不明白,老人为什么在每年腊八都要到这儿来呢?每次,老人只要一盘姜丝炒肉,一壶六十二度的老白干,让小刘摆上三副碗筷,三只酒盅,然后,他一个人坐在那儿,直到这盘姜丝炒肉被服务员拿去热上三五次,老人才离开。
有几次客人多了,小刘请老人腾地儿,老人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孩子,你这座位,我今儿个包了。”
莫非,老人在等什么人?可那两个客人每次都没来。会是两个什么样的客人呢?老人的左眼又是怎么瞎的呢?
中年人是老人的儿子。小刘热情地同这爷儿俩打招呼。以前,老人腰板溜直地坐在那儿,今天,却不得不坐在小刘特意为他搬来的圈椅里。还是老规矩,老人要了一壶六十二度的老白干和一盘姜丝炒肉,放了三副碗筷、三个酒盅。儿子站在身后,老人双眼直直地望着门外。小刘从独眼老人的儿子那儿了解到,前阵子,老人做了一次大手术,如今身子骨发虚。
小刘问:“老爷子为什么每年的今天都要到这儿来要盘姜丝炒肉呢?”独眼老人的儿子摇摇头:“兄弟,不是我不告诉你,连我也不知道。”
小刘心说,这老人可真怪。
二、瘸腿酒友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那盘姜丝炒肉热了好几次,客人仍然没有出现。老人的儿子说:“爸,时间都这么晚了,您身子又不好,咱们回去吧!”
老人没言语,只是回头用右眼狠狠一瞪,儿子就不说话了。午饭过去了,老人仍没离开的意思。又过了一个小时,走进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老者瘸着右腿。独眼老人看见瘸腿老者,兴奋得颤巍巍地站起来。
“瘸子,我等了你十年,你总算来了!”独眼老人嘿嘿笑道,接着,冲着小刘喊道,“大侄子,把这盘姜丝炒肉热一热,把这壶老白干烫一烫。”小刘答应一声,烫酒热菜去了。
瘸子坐在了他对面儿:“瞎子,这些年,我一直在美国我儿子家住,大前年才回来。”
小刘心说,独眼老人等候的酒友总算等到了。这二人一定有过什么约定,不然,独眼老人不可能等他这么多年。
酒菜端上,独眼老人给瘸腿老者和自己还有那个空酒盅分别满上酒说:“瘸子,我就知道你会来的。这么多年了,我总算等到今天了。”
瘸腿老者夹起一根姜丝,放在嘴里慢慢咀嚼起来,反问:“瞎子,咱们又没约定,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小刘惊讶不已。原来,这二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约定呀!这两个老人,真是一对怪人。独眼老人指了指菜和酒:“有了这两样东西,你还能不来?老二哥也来了,来,咱们哥俩先敬他一盅!”二人将酒洒在地上。
小刘心想,怪不得独眼老人每次来都要三副碗筷和酒盅,还有一个故去的朋友呀!
三、姜丝下酒
独眼老人的儿子让小刘再加几个菜,被瘸腿老人拦住了,他说:“对我和你爸来说,一盘姜丝炒肉就着六十二度的老白干,是天下最美味的佳肴呀!”
两个老人多年不见,只用一盘姜丝炒肉下酒,真不可思议。几杯酒进肚,红晕爬上了两位老人苍老的面颊。
独眼老人的儿子说:“爸,您刚做完手术,身子骨还没恢复呢,要少喝呀!”瘸腿老者见状也让独眼老人少喝,独眼老人瞪了儿子一眼,儿子蔫蔫地退到一旁去了。
就着这盘姜丝炒肉下酒,两个老人喝得津津有味,最后竟然喝得满脸淌汗,腾腾地冒着热气。两人那旁若无人的样子,看了让人诧异。盘子里的姜丝一根根减少,最后,只剩下一小堆,两人谁也不动筷子,似乎舍不得吃了。
小刘心想,一盘姜丝炒肉才十块钱,两个老人也不像是抠门儿的人,难道,这就是爷爷对爸爸说过的喝酒最高境界?爷爷是个酒仙,活着时对爸爸说:“喝酒是讲境界的。喝酒就是心与心的交流。”这么多年,小刘一直没见过高境界喝酒的人,今天,算是让他开了眼界。
“小伙子,算账!”独眼老人将酒钱放在桌上。
四、醉仙诗画
小刘收好了酒钱,独眼老人从随身带的一个包里掏出一张水墨画,瘸腿老者也从随身背来的包里掏出一个物件来。小刘一看,是一根笔管磨得锃亮的毛笔。
独眼老人满意地笑了,他让小刘腾出一张干净的桌子,然后将画铺在上面,对瘸腿老者说:“瘸子,这幅画在十年前就完成了,余下的该你了。”
独眼老人的画作是一盘菜,一壶酒,三只杯盏,没有题跋。虽是水墨,却惟妙惟肖,透着灵气。瘸腿老者展腕挥毫,笔走龙蛇,题名题诗,题款盖章。小刘看傻了眼。没想到这二位竟然是深藏不露的艺术家呀!
画配上了诗款,更显得富有神韵。独眼老人对小刘说:“小伙子,这画上的菜就是我们刚才吃的那盘姜丝炒肉,酒就是那壶六十二度的老白干呀!我和瘸子见你们小店的风味不错,尤其那盘姜丝炒肉,就给你们留幅字画,做个纪念吧!”瘸腿老者也冲着小刘笑了:“我俩是兴之所至,信手涂鸦,如果你喜欢,就裱上挂在厅堂,不喜欢,就随便处理。”
独眼老人的画在十年前就画成了,似乎专为今天而准备,小刘不明白,为什么要把书画留给他?这里边有什么故事?
两个老人走后,小刘仔细看着这幅画作,题诗和落款他认不太好,不过,他不明白,酒杯怎么也画了三只?这两个老人,真是对怪人。
小刘虽然不懂得诗画,但他觉得装裱后一定很气派,于是,就把这幅画裱好挂在店堂。
一天,有位中年客人指着这幅画问小刘:“老板,这幅画是从怎么来的?”
小刘就说是两位老人赠送的。中年人说:“兄弟,你知道这幅画是谁画的吗?”小刘听得迷迷糊糊,就问中年人看出了什么门道儿。
中年人说:“兄弟呀,这幅画是当代著名的国画大师刘师曾和书法大家陆野芒的联手之作呀!这幅画的价值现在少说也值这个数。”中年人说着举起了一只手,小刘试探着问:“多少钱,五千?”中年人说:“兄弟,我是搞字画研究的,不瞒你说,这幅《醉仙图》的价值在拍卖行上保守价至少值五十万左右!”
乖乖,五十万,他得攒多少年呀!难道,这两位奇怪的老人就是刘师曾和陆野芒?
五、意料之外
小刘上网在百度上搜起了刘师曾和陆野芒。这一搜,小刘就傻了眼。刘师曾和陆野芒确是中国当代泰斗级的国画和书法大师呀!二人在十年前就封笔隐归了。他二人的作品不多,但每件都是精品,且从不送人,目前,国际市场上的价值每平尺十万元左右。
怪不得中年人说这幅作品能值五十万,果然是有根有据的。小刘不解,自己又不认识人家,这二人为何要送他这样一幅作品呢?独眼老人是刘师曾,瘸腿老者是陆野芒。他们又是怎样残疾的呢?
那天,两位老人临走的时候,小刘特意要了一张刘师曾儿子的名片。为了解开这个谜,小刘找到了刘师曾的儿子刘凯。刘凯说,老爷子从酒馆回来后,身体每况愈下,最后,不得不入院接受治疗。大夫说,老人的身体其实早就接近极限,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信念支撑着他到现在。
这才几天呀,老爷子竟然住了院。小刘买了个花篮去医院探视。看着被病魔折磨得骨瘦如柴的刘师曾老人,小刘激动得眼泪直打转。看到小刘来了,老人的眼里闪过一抹兴奋。
小刘说:“两位是书画界的泰山北斗,为什么为小店送上联手之作呢?”
刘师曾说:“我们都已年过九十,早就土埋脖梗了,可我们一直有个心愿未了呀!想知道我为什么瞎了左眼,他为什么瘸了右腿的故事吗?”
小刘点了点头,于是,刘师曾说出一番话来。
六、尘封往事
刘师曾年轻时的名字叫刘梦龙,他和陆野芒一起师从当时的国画大师郭子綦。郭子綦有个叫老二哥的管家。老二哥为人憨厚,经常和他俩在一块喝酒。他最拿手的下酒菜就是姜丝炒肉。每次,三人就着盘姜丝炒肉喝酒,谈笑风生,相处非常融洽。老二哥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喝酒的最高境界是什么?是交情!”
这天,郭子綦从一个没落子弟那儿收到一幅明末侯方域和秦淮八艳李香君联手画作的《兰竹图》。郭子纂奉若至宝。不久,《兰竹图》却不翼而飞!郭子綦怀疑是刘梦龙和陆野芒偷的,而刘陆二人却认为是老二哥偷的。后来,日本人得知郭子綦手里有幅古画,便千方百计想搞到手。日本人让刘梦龙和陆野芒交出画,打瞎了刘梦龙的左眼,打残了陆野芒的右腿。刘梦龙和陆野芒实在受不了酷刑,只好交代画让老二哥拿走了。日本人放了他俩,老二哥被关进了监狱。那一年的腊八,老二哥死在了日本人的枪口下。
数十年后,刘梦龙和陆野芒成为著名的书画大家,意外从一个姓颜的年轻人那里看到了这幅《兰竹图》。姓颜的说,这是他死去的父亲颜子成传下来的。颜子成是师父挚交,这幅画怎么到了他那儿?为了探访这个秘密,二人来到颜家,意外发现,年轻人的母亲居然是郭子綦家的丫头环儿。当年,为了得到这幅画,颜子成特意让环儿来到郭子綦身边,盗走了这幅画。环儿说,这些年她一直觉得对不住他们几个,所以才将这件尘封多年的往事说了出来。
“孩子,这就是我们一瞎一瘸的原因。知道酒桌上为什么放三只酒盅吗?那就是给老二哥准备的。”刘师曾说到这儿,眼角滚出了泪水。
怪不得他们只要一盘姜丝炒肉和一壶六十二度的老白干,原来,这是当年他们和老二哥在一起喝酒时最爱吃的下酒菜呀!他们是在以这种独特的方式来纪念他们的老二哥。刘师曾继续说:“孩子,知道老二哥是谁吗?他就是你爷爷!”小刘惊呆了。
刘师曾说:“于是,每到腊八这天,我们就相约在一起喝酒祭奠你爷爷。后来,因为一些历史性原因,我们天各一方,从此失去了联系。可我坚信,只要陆野芒还活着,总会来和我一起祭奠你爷爷的。”
刘师曾说,他打听到,老二哥的后人在沟帮子西大桥开了家酒馆。于是,每到腊八这天,他就到这儿等候陆野芒。一直等了十年,陆野芒才找到这里。陆野芒对他说,为了寻找他和老二哥后人的下落,他也费尽了周折,直到半年前,才知道同他齐名的刘师曾就是跟他经历生死的挚交刘梦龙。
这时,外边有人说话,陆野芒笑逐颜开走进来说:“老伙计,你怎么知道在酒馆准能等到我呢?”刘师曾说:“凭咱们的交情,你的秉性,我知道,你肯定会来。”陆野芒嘿嘿笑道:“老伙计,老二哥的魂儿在那儿呢,我能不去吗?”
怪不得酒桌上摆了三只酒盅,原来,多余的那只是给小刘的爷爷摆放的。两位老人留诗作画,是为了报爷爷的大恩呀!
几天后,小刘去看望刘师曾,刘凯的胳膊上戴着黑纱,他告诉小刘,就在那天晚上,老人去世了,脸上带着微笑。
泪水,顺着小刘的脸流了下来。刘师曾靠着信念才支撑到他人生里的最后一次腊八呀!小刘眼前浮现出了那幅《醉仙图》,在那幅画里,爷爷他们三个人酒兴正浓……
第9篇、乱世红豆民间故事“飞马”横行
民国初期,由于军阀割据,袁世凯又将复辟称帝,全国时局一片混乱。就在去年,泸州江城还着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死了不少人。加上各路土匪出没,百姓都过着心惊胆战的日子。
本地有个商人名叫乔思源,膝下只有一女叫悦铃,已许配给当地另一大户魏家,婚期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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